作者:徐焰 |
1949 年後的近30年間,中共出於維護“同志加兄弟”的外交需要,在出版的史書中避而不談歷史上兩國的戰爭,越南卻在講友好時也在史書中大講“兩千年反對北方侵略史”。結果雙方關係一旦出現不正常,中國人因缺乏心理準備而普遍對彼方的“忘恩負義”感到意外且難以理解。許多越南人卻多能迅速實現反目成仇的角色轉換。
《兵器知識》雜誌2013年刊登中共軍事歷史學家、中共國防大學教授徐焰少將文章,詳細講述了歷史上的中越關係中不愉快的一面。需要特別指出的是,該文並沒有提及從1979年到1989年,十年間打打停停的中越陸上海上邊境衝突。
友誼關為中越邊境重要關口。明初置鎮南關,中共建政後於1953年改名睦南關,1965年改友誼關。
史學界有句名言:“歷史沒有垃圾箱”。個人在生活中可以把不如意的東西當成垃圾扔掉,人類每一段歷史不論多麼不愉快卻都不能拋棄。回顧中國同越南的歷史關係,友好相處是主體,不過戰爭和衝突也不可迴避。過去許多中國人總願意顯示一種“天朝”的寬宏態度,不大計較同鄰居以往的衝突,對方卻常常以一種怨者心態理解歷史,以不正常的心理處理相互關係。因此,客觀地回顧以往的歷史恩怨,以史為鏡啟迪今人,才有利於促進國家間保持正常關係。
華夏文化開化了山越部落,越人進入中原王朝治下的“郡縣時期”
一個民族國家的歷史,應該從其自身的國家結構形成、並有準確文字記載算起。例如中國古代有過“精衛填海”、“夸父逐日”和“女媧補天”等傳說,這只 是原始社會中尚無文字時的口頭神話描述,嚴肅的史學家都是從4000年前王朝國家建立的夏代作為中華民族國家的開端。我國周邊有些國家卻出於特殊的心理, 總希望把自己的歷史拉長,於是把民間傳說和神話也當成了歷史依據。
從文字記載來看,如今越南地區的歷史只有2200餘年,最早的記載還出於漢朝學者司馬遷的《史記》。秦始皇統一華夏之前,如今五嶺以南的“山越”人 還處於原始部落狀態,既無文字也無政權。近代越南編著的史書《大越史記》,卻認為越南人祖先為炎神農氏之後裔徑陽王,其父帝“明”為炎帝三世之孫。這全系民間神話傳說而沒有任何史料依據,就如同中國古代神話“女媧補天”一樣。值得注意的是,這一傳說將其祖先說成“炎帝三世孫”,又顯示出一種認為與北方的 “炎黃子孫”有並肩地位的好勝心理。
公元前221年,秦始皇統一了華夏地區,隨後50萬秦軍和隨軍民夫進入五嶺以南的山越部落區,順利地控制當地並建立了郡縣政權。後來越南史書上曾描述出有什麼“甌雒國”和“安陽王”進行“抗秦”戰鬥,這又是後來用於服務政治宣傳。
當時山越地區只是各原始部落散居,既無文字也無政權,哪裡有什麼“國”和“王”?當地部落不習慣和不願歸順外來軍隊,確實有一些抵抗,不過談不上是國與國的戰爭。
統一嶺南的秦軍將領是河北人趙佗,在秦朝滅亡後才在當地建立了“南越國”並自立為王。不久漢朝建立,他表示臣服中原,此後今天的越南北部地區在長達 1000多年時間內都成為中原王朝管轄的州、郡、縣行政區,漢代稱為交趾,在越南史上也被稱為“千年郡縣時期”。不過越南現代史書將此期間說成“延續一千 多年的亡國時期”,則是服務於政治目的的曲解,因為此前嶺南山越地區根本沒有建立國家,何談“亡國”?
中原文明對邊遠地區帶去的文明開化是主流。自秦朝、漢朝起,中原王朝控制嶺南、交趾一帶後,帶去漢字和儒學,才使當地有了文化教育。從那時起的一千多年問,當地知識分子一直用漢字,只有不識字的下層百姓才說當地方言--越語,不過也摻雜有大量北方的外來辭彙,連現代越南史書也承認其最早的語系是“漢 越語系”。越南史學家也承認,正是秦漢時期中原人帶來了鐵制工具,使交趾地區農耕水平有了一個大發展。可以說,以漢字為代表的文明和先進的農耕技術南傳,才使當地有了最早的文明進步,由原始部落邁入了封建社會。
越人反對中原王朝統治有過暴動,“二征夫人”被樹為典型
從漢朝至唐朝末年,中原王朝對交趾地區(即如今越南北部)的統治確有封建盤剝的一面,激起過當地民眾的不滿。這種“官逼民反”的現象在中原其實也很普遍,在少數民族地區更容易引發自立政權。東漢初的公元37年,交趾太守蘇定實施暴政,引發了當地民眾反抗。兩個女首領征側、征式姐妹乘機聚眾造反,陸續攻克六十多座城池。
據後來的越南史書稱:“山西一帶的民間傳說和神話故事說,二征夫人的母親叫謾善,本是雄王的外曾孫女”,早就有獨立建國的心思。公元40年3月,征側和妹妹征式舉兵後,當地許多人紛紛響應,攻打東漢在交趾的統治首府贏僂(令越南河北省順城),交趾、九真、日南和合浦(在如今中國廣東省內)四個郡也相繼爆發了暴動。據稱暴動者一度佔領了65個縣城,征側被推祟為“征王”,在兩年時間自立建國。
嶺南地區的暴動,驚動了東漢王朝。東漢光武帝劉秀派遣伏波將軍馬援率軍2萬南征,經過三年苦戰,終於平定嶺南,征側、征式於公元43年兵敗自殺。
在中國史籍里,馬援是“平亂”英雄,可是後來越南史書卻把“二征夫人”寫成了使“民族獨立重新得到了恢復”和建國的“民族英雄”。如今河內的“二征 廟”是重要名勝,從越南阮氏王朝的帝王到後來越南民主共和國領導人都到此祭拜。稱“二征”是越南的開國之主的說法,很大程度上服務於鼓動民族情緒,並把“建國史”拉長到漢朝。
如何看待“二征”的暴動呢?中國古代史籍中將這兩人稱為“女賊首”,在“「新中國」”成立後頌揚反封建王朝起義的史學思潮影響下,又有人將其看成 “起義領袖”。周恩來總理訪問越南時,曾由留學法國時便相交的胡志明陪同遊覽河內市區,看到許多民眾向一個廟進香非常擁擠熱鬧,便詢問是什麼地方。身邊的那位當年的“革命老大哥”有些為難地說明了這是“二征廟”,然後想迴避這一話題,周恩來卻說也可以代我表示一下祭祀。在中越關係惡化時,越南有人曲解這一舉動,說成是為“侵略”道歉。其實周恩來的舉動表現的是當時中國國內的一種思潮,只是稱讚反對封建王朝的起義者。
“二征”暴動該怎樣評價呢?按不同的歷史理解可以有不同的稱謂,或說成“反賊”,或稱為“起義領袖”,馬援平定她們也可冠以“平亂”或“鎮壓起義” 的不同定義。不過無可爭辯的事實是,當時交趾地區畢竟是漢朝的行政管轄區,著名的“伏波將軍”馬援的軍事行動畢竟是處理國內問題,這與越南史書中所說的“侵略”完全不是一個性質。
在三國的吳國、南北朝和隋朝統治交趾(後稱交州)期間,越族人一再發生暴動,唐朝重新平定當地並改名“安南”,此名在後來千年間成為當地稱呼。唐末藩鎮割據後,公元906年唐朝任命安南豪強曲承裕成為節度使,朝廷實際上對其已不能控制,越南史書又將此人稱為“民族獨立的奠基人”。
唐朝滅亡後,中國進入分裂的“五代十國”時期,安南節度使曲氏集團也割據當地,不過又一度被立都廣州的南漢國控制。不久,安南節度使吳權指揮當地軍隊在白藤江上打敗了南漢國軍隊。取得這個“白藤江大捷”後,938年,吳權廢除了中原王朝任命的節度使職務,自稱為王。
公元968年,吳朝被“大瞿越國”(也稱丁朝)取代。丁朝對北方只稱萬勝王,在內部卻已經稱皇帝,等於宣告了越南正式獨立。
古代越南實行“北守南攻”戰略,千年間國土擴大四倍
唐朝滅亡後獨立的越國,其疆域只佔如今越南國土的四分之一,即位於河內為中心的紅河流域。越國脫離中國版圖後,在千年內持續採取了“北守南攻”戰略,即對力量遠比自己強大的北方“天朝”盡量緩和關係,對南邊的占城、真臘(柬埔寨前身)和西邊的寮國則是“柿子揀軟的捏”,從宋代至清代不斷向其征伐拓 土,發動戰爭數十次,擴張的領土面積達到獨立時的四倍。
古代的征服和領土變遷,自然不能按現代人的是非標準要求,而現代越南史學家為強調“民族自強精神”,總是宣傳所謂“兩千年反侵略鬥爭史”,若按此邏輯,它自己獨立後也有一千年侵略他人史。有的西方史學家研究越南史後,稱該國為“東方普魯士”,恰恰說明其自古就有征戰擴張傳統。
越南獨立後,難免引起中原王朝不快,宋、明兩朝都曾想恢復對那裡的郡縣管轄,越南也曾乘宋朝衰弱多次出兵掠邊。蒙元征服亞洲之際和清朝中葉,蒙古軍、清軍也曾出兵越南。從總體上看,越南因國力比北方強鄰要弱得多,難以向北擴展勢力,因而多採取守勢,以保障其向南擴張時能有後方安全。
從軍事地理上看,越南北部易守難攻。其邊境一帶山高坡陡林密,只有少數山口可以通過,易於扼守。山嶽叢林地帶又便於守軍隱蔽部隊,伺機實施游擊襲擾。南進的軍隊即便越過幾條東西走向的山脈,又會遇到數條湍急的河流,再向前還要進入紅河平原水田地帶,步騎兵都會困難於行進而感到困窘。
越南特有的氣候,往往是北方軍隊的剋星。那裡異常潮濕,半年是雨季,還有外來人難於抗禦的疫病,千年間被中原人稱為“瘴癘之地”。在當地進兵作戰,一般都要選擇旱季(從11月至翌年5月),一旦到了雨季便會河流泛濫,許多道路會被淹沒成為汪洋。從歷史上的戰事看,北方軍隊一般只能選擇旱季到此作戰,如不能速戰速決,一旦把戰事拖到雨季,往往就會因患病眾多、供應困難而被迫撤退。
公元10世紀後期宋朝統一華夏時,滅掉立都廣州的南漢國,越國的丁朝國王丁璉也上表稱臣,被封為交趾郡王。不久丁朝權臣黎桓篡權自立。宋太宗為維護藩屬原來的王位而發兵征討,於981年春以水陸兩路進兵安南。
宋軍深入陌生之地後,在白藤江水戰不利,進入山嶽地帶陷入伏擊,前鋒被擊敗,後續部隊又供應困難。安南丁朝見戰爭陷入僵持,便派使求和願意稱臣。宋朝進軍不得,在北方又受遼國、西夏牽制,無奈之下只好封黎桓為交趾郡王。
宋朝曾同越南進行過多次戰爭,深深領會到那裡的作戰條件惡劣。來自北方的軍人一旦深入便感到“水土不服”,戰爭~拖延便陷入困境。安南王朝畢竟國力弱小,也難以持續對抗,挫頓對手後馬上又表示願意進貢和尊奉中原皇帝正朔,甘居於藩屬地位以求得自保。
安南也曾大舉北犯,遭宋朝反擊後又稱臣求得息兵
回顧中越之間的古代戰爭史,並非只是北方南征,越南封建王朝也曾向北進犯,只是因其兵力不足採取了取巧的襲擊方式。
1075年,李朝太尉李常傑利用宋朝因王安石變法出現內部不穩,率10萬軍隊分三路大舉進攻兩廣,攻陷欽州、廉州、邕州等地,屠殺軍民數十萬,成為歷史上有名的“三州大屠殺”。尤其是在進攻邕州(今中國廣西南寧)時,由於知州蘇緘不願降服而率全家大小36人引火自焚,李常傑便在城內“盡屠五萬八千餘人,並欽、廉州死亡者幾十餘萬人,常傑等俘虜三州人而還。”邕城光復後,宋神宗追贈蘇緘為“奉國節度使”並溢號“忠勇”。邕城人民敬仰他一家崇高品德而在 原州署衙門廢址建起一座“蘇忠勇祠”紀念。1920年,當地人在他一家殉難的地方豎立一塊刻有“宋蘇忠勇公成仁處”的大石碑,蘇緘殉難遺址於2002年還被南寧市公布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。
這次安南主動進犯的作戰和屠殺,顯然不是什麼“抵抗北方入侵”。越南史家卻一直將主持這些行動的李常傑稱為“民族英雄”,1974年西沙海戰時南越還有一艘軍艦為“李常傑”號。越南民主共和國編寫的現代史,雖然也承認是李常傑主動向北進攻,卻說什麼“宋軍的侵略陰謀已暴露無遺。邊界那邊,以邕州城為中心的敵人的許多侵略基地,正像許多把尖刀指向我們民族的軀體。李常傑認為:不能被動地等待宋軍的侵略,而是要先發制人主動進攻”。“由李常傑主動、靈活地部署的這次襲擊深刻地體現了積極的戰略指導思想--為了自衛,先發制人。”依照這種邏輯,進入別國都可說成“自衛”。
李常傑組織的這次犯邊,自然引起宋朝震怒,隨後便調集數十萬軍隊和民夫反攻,大敗李朝軍並進逼升龍(今河內)附近。不過戰事進行了三個月拖到雨季之後,宋軍半數患病。且因洪水泛濫而糧道中斷,李朝軍又不斷進行襲擾,戰局陷入僵持。此時李常傑也明白以本國的力量難以對抗宋朝,認為應乘機議和,“毋需勞累將士,避免流血犧牲,而又能保全宗廟”。於是,當李朝仁宗表示願對宋納款稱臣後,宋軍就於1077年撤兵。
經過這一次大戰,安南再不敢北犯,在軍事上以保守著稱的宋朝也不願南征。安南國見宋朝只求保全面子,便長期採取兩面政策。對北方中原王朝自稱“國王”而處在臣服地位,在國內關起門又自稱“皇帝”。當時中國鄰國的稱臣納貢,對自己也有很大好處,“天朝”的慣例是按貢品的價值“加倍賞賜”以顯示恩德。 在此後近千年問,越南以楠木和其它土特產按“一年一貢”的方式送到中國的封建王朝,換得綢緞和其它工藝品的賞賜,等於是進行著對己有利的貿易。
三次挫敗強悍的蒙古軍,受明朝統治後又復國自立
公元13世紀內,蒙古軍在狂飈般地橫掃亞洲大陸時征服了南宋、南詔,建立了元朝,卻在進攻安南時三次受挫。
後來明朝雖佔領安南一段時間,面對反抗又被迫撤出,表現出當地確實是兵家忌憚之地。
1258年1月,忽必烈率蒙古軍首次南征時,用弓箭把交趾李朝的象隊射亂,使其反奔踐踏而大敗,越國皇族逃入海島,京城升龍(即今天的河內)被占。不過蒙古軍進入空空如也的京城駐紮了九天,就因找不到糧食處於困境。加上蒙古軍隊水土不服,患病和病死者眾多,只得迅速撤退,在撤退途中還遇到越國大將陳興道(此人後來也被越南稱為“民族英雄”)伏擊,兵員損失不小。
忽必烈建立元朝後,派使臣要越南臣服,陳朝表示願稱臣卻不肯接受實際統治。1285年1月元軍再伐越南,並想掃蕩流亡到當地的南宋遺臣。安南國又實行焦土抗戰,清空京都,君臣率軍逃入山林。蒙古騎兵在水田無法發揮特長,又陷入游擊戰困擾,進入雨季的6月後只好撤退。
強悍的蒙古軍在越南連連無功而返,元朝統治者也惱羞成怒。1287年,元軍從三個方向南征,陸路從廣西、雲南以步兵和騎兵夫攻,還以一支水軍從海路沿著白藤江進犯。2月間元軍攻佔京城升龍,陳朝君臣逃入山林而採取堅壁清野,並分散兵力于山林中襲擊元軍,使進攻的蒙古軍因戰鬥和疾病死亡過半。實力弱小的安南連遭進攻也損失不小,在戰事拖了一年多之後向元朝稱臣納貢。元軍得到面子,也就此撤退,放棄了在安南建省的計劃。
明朝建立後,成祖朱棣時兵力最強,曾在越國出現內亂時南征獲勝,平定了整個交趾並設立郡縣,越南史書將此間稱為“亡國”期。不過以黎利為首的反抗軍仍退入山林,持續同明軍進行游擊戰。明成祖死後,仁、宣兩帝都無法鎮壓或安撫,明宣宗便同意封黎利為王,將明軍撤回。隨後越南的後黎朝建立,中原王朝最後 一次嘗試恢復在交趾的郡縣制的努力也就此告終。
1788年清朝曾派兵入越,主要是應黎朝求救派兵去協助鎮壓反叛的西山軍。渚軍初戰獲勝,卻在歡慶過年時被西山軍偷襲,受挫後退入鎮南關。西山軍阮氏奪得統治權後,害怕清兵再來報復,又急忙上表稱臣並納貢,清廷也順勢下台階,承認了阮氏為王。
1802年阮福映登上國王寶座後遣使清朝,請求以“南越”為國名。嘉慶皇帝對此類問題非常敏感,認為南越之名包羅甚廣,於是冊封該國為“越南”,這一國名也就此沿用至今。
中越歷史上和平交往是主線,戰爭的消極影響也不可忽視
古代封建王朝內部或相互之間的戰爭,不能用現代民族國家才形成的“侵略”、“反侵略”一類概念來解釋。我國的一些周邊鄰國歪曲性地渲染這些戰事,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借古諷今,煽動民族情緒。以中越之間千年的關係來看,發生過的幾次戰爭其時間相加也不過幾十年,絕大多數時間是和平相處,文化、經濟交流又是主要內容。由於中原文明處於強勢和優越地位,越南及其前身山越部落在交流中受益更多,某些意義上說這促進了其文明進化。
在秦漢之交、東漢末年、晉室南遷以及宋亡、明亡時,無數中國大陸人士也湧向越南,為當地文化、經濟、土地開發等作出了巨大貢獻。後來獨立的越南為了形成本民族的特定意識,創造了其“國字”--“字哺”。不過在法國統治越南和實行拼音文字之前,越南從皇室到民間教育仍普遍使用漢字,其服飾、禮義也都模仿中原王朝。如今作為古迹存留的順化皇宮,也是仿照北京故宮。當然,越南古代一些文化和物質成果,也影響到中原地區。例如明朝修筑北京皇宮(即今天的故宮)時,不僅大量選用安南進貢的楠木,也採用其工藝師的設計。
雖然古代的中越之間的和平交往是主線,但確實存在不平等的宗藩關係,不過今天的人們也無法苛求古人要有國家間的平等思想。對華處於弱勢的越南在千年間向南方採取擴張之勢,對中原王朝在臣服的同時又當成防範重點。不過因其實力遠不能與北方相比,一般是在顯示自身強硬不好對付之後,又要儘快在表面上臣服以取得實際利益。這種歷史基因,後來長期傳承到越南的上層人物的觀念之中,也嚴重影響了後來的兩國關係。
古代歷史上的宗藩關係,也包括“天朝”要幫助藩屬的一面。19世紀中葉法國入侵越南時,阮氏王朝向清政府求援,中國還為此從1884年至1885年同法國打了一場中法戰爭。在戰爭期間,中國付出了數千萬兩白銀的軍費,沿海還受到不小損失,越南國王卻率先屈服,當著法使的面焚燒與中國的藩屬文書,甘心投靠法國充當傀儡。雖說這是因為法國勢力強大,越南上層對華傳統中不良的一面也起了一定的作用。後來法國統治越南期間,大力進行去中國化教育,故意大修 “二征廟”,把越南人的仇恨心理轉移到北方,這又在當地心理上留下了不小的影響。
仔細了解古代越南同中國的恩怨史之後,人們往往會感慨,過去眾多中國人看待自己那個南鄰往往過於浮淺,關係好時便視為“同志加兄弟”,關係惡化時便簡單地罵其“忘恩負義”。歷史基因的傳承,卻使越南人很了解中國,特別是其上層對中國又經常有著兩重心理。越南的一些人還認為,入侵過自己的法國、美國都遠隔萬里,將其驅走後便不足多慮,而永遠是鄰居的北方強國才需要全力對待。近年來,飽受過美國蹂躪的越南人又歡迎美艦來訪,這使許多人感到奇怪,不過若是看看越南的對外關係史特別是對華關係史,也就可以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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