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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esday, August 27, 2013

芝麻文章-攝影也闖禍之三




攝影也闖禍之三:總司令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南澳時報/芝麻

1972年越戰正打得最激烈之時,美國總統尼克森訪問中國大陸,并与毛澤東主席舉行友好會談,美方為了撤出越戰心切,尼克森曾定下与毛澤東和周恩來談判的策略公式為:『台灣 = 越南 = 交換』。周恩來并要求尼克森『明智勇敢的盡快行動』將駐守越南的五十万大軍撤出東南亞,并將『越戰越南化』。

當美國要撤軍,越南共和國馬上要速速增兵來補充戰場之需以抗越共南侵。1972年的夏天忽然宣告『大動員』令,把兵役年齡提前一歲入伍。即原來十八歲入伍提前到十七歲,十八歲上大學一年級,十九歲上大學二年級……。萬有不測,考試落第,馬上當兵入伍,全國青年無不為軍役問題而苦腦。

在那個動蕩戰亂的時代,戰火連綿的暑假,各大中學發起響應戰役『后方援助前線』,招集年青學生參加后方支援前線以鼓振士气。

『國家有難、匹夫有責』。暑假期間我也參加了后勤的支援工作,這些支援工作也只不過是一些文娛勞軍、糧食分配、救傷接濟等……。我們學校大約也有几百人浩浩蕩蕩地參加,每十個人分成一組,數組組成一隊,分布到不同的戰區,附近后方。

我們的隊伍被分派到離某戰區較遠的一間醫院,當一群ㄚ頭學生踏進醫院,看見傷兵的情況嚇得我們口呆目瞪,各傷兵傷痕累累,兩人三人合躺一床,滿床滿地的血漬,傷兵們有的傷得很重,有的被炸彈炸到斷手斷腳,躺在床上不能動彈,痛苦地呻吟,久久就要醫護人員扶助他們轉換身体以舒展筋骨,有的斷了雙手也依賴醫護人員喂食,有的剛做了手術流血不止,不時也要換藥包傷止血等等。

總之場面零七八亂,第一天的支援工作,已經有三位隊員暈倒了,愈幫愈忙,害得醫院還要搶救支援隊員。

這几天的傷兵特別多,醫院已經沒辦法再容納了,也為了不防礙醫院的救護工作,后來決定把我們這些ㄚ頭學生派到離醫院十公里外的一個醫療站,這個醫療也是臨時征用當地的一間學校校舍,因為暑期放假,校舍放空著,就利用空著的校舍做醫療站,救護輕傷,沒有生命危險,不必做手術的傷兵。

我們的隊伍就遷到這個臨時醫療站工作,在組里一位高年級的醫科同學做『臨時醫療站』的站長,這位同學是一位很能干,也很有主見的同學,事無大小,我們都問他,他也樂意給我們完滿的指導,我們就稱他『總司令』,他也很喜歡這個稱呼,所以他也以『總司令』的角色來主理這裏的工作。

很快就把一間空著的校舍改成救急部:排著學生的書桌做病床,用作檢查傷勢,包扎傷口。另外的辦事處用作登記工作:登記運來的傷兵、軍號、單位、姓名、血型、傷勢……。
另外一間是儲物室:軍需部已運到大量的醫療用具、醫藥物、日用品、糧食……堆得滿滿的。其它的課室就用作休息室。

我們的『總司令』是一位工作狂『日未出而作,日落仍不息』。我們跟著他工作是很辛苦,尤其是這几天,越南國家軍誓言要將失守多個戰區收复回來,前線彼此拼個生死戰。
晚上的炮擊響聲,轟炸聲振耳欲聾,整夜難眠,令人膽戰心驚。稍為天亮傷兵已送來了,這些傷兵都是輕傷的,沒有生命危險,我們只是包扎傷口,間中也有傷口里還埋著子彈頭,每天總有過百名傷兵,有的護理好后送回前線,有的留下体養療傷。

眼見傷兵躺在床上,臥在地上,血漬、傷痛與苦難。戰火不斷的在打,傷兵不斷的送來。心想不在那個時空的人,恐怕不了解到那時的心境,人真的渺小而且無可奈何。

越戰打打停停,流血或止血,不在越南人民的手裡而被操縱在尼克森與毛澤東的手中。弱小民族的悲哀。就是因為南北越統一,要實現共產黨理想,越戰就血流不止的打了二十多年。
想了還是想,傷兵傷口療傷護理工作還是要做,經過兩個星期的工作,我們和地方的軍人与居民都很熟,當地居民有時也送些糧食農產品來給我們,而我們除了救護傷兵外也給地方的居民看病療傷等。

到了最后一天,新的支援隊已到來准備接替我們的隊伍,大家准備一個迎新送舊文娛晚會。可是!這天又特別忙,因為在不遠的另一個軍區剛勝利收覆,救出了大量的軍人和居民,有的輕傷、有的生病。

我們從大清早一直忙到天黑也應接不暇,有的居民也來幫忙煮大量的糧食供應給傷病者,而工作人員都忙到忘吃忘喝。

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批傷病者護理好,天已黑了!文娛節目即將開始,就等著最后的几位醫療人員。『總司令』代表我們的一隊演講作移交儀式,『總司令』的工作精神對傷者、隊員和地方居民的照顧,得到了大家的支持,一陣陣的歡呼聲、掌聲、贊許聲不停。

『總司令』站起來,有人送上了一瓶大啤酒,有位隊員送上了一盤『紀念品』(在傷兵的傷口里取出來的子彈頭作紀念)。

『總司令』一手接著啤酒,一手接著"紀念品",我馬上想起來!帶來的攝影机還沒有机會用上,就馬上叫他們:『等一等,慢著,慢著……』。

我赶快去拿出攝影機,準備拍照片留念,當一切准備就好了,『總司令』開始演講,我取定了鏡頭,一按快門"嚓……"一聲,『總司令』一聲不響地倒下來,不省人事……『怎么回事?』人人都在慌亂中鬧成一片。

『怎么回事?』我對著我的攝影機左看右看,手上明明拿的是一部攝影機,又不是机關槍、手槍、手榴彈,怎會一按快門『總司令』就昏倒落地呢?

這時『總司令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,口里吐著白泡沫,不知道是啤酒泡沫還是排泄物,地上散滿著還染著傷者血漬的子彈頭,大家忙著搶救『總司令』,不一會『總司令』醒來了。原來是他當天工作了一整天忘了吃飯,為了救傷把自己餓暈了。

過後!相片沖出來,『總司令』站立著一手拿著啤酒瓶,一手拿著盛滿著子彈頭的盆子,身上的衣服染滿血漬雙眼已反白了,鏡頭拍到還沒倒下的剎那,臉上已見疲倦极了。

之後不久,某日在路上又遇見『總司令』,我把那照片拿給他看,他一見這張相片假裝著又暈倒在大街上,引來不少路人圍看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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